子初时刻,吴清夫妇已烧香祭拜完毕,上炕睡觉了。
此时一般农户家极少置办床榻,均是用土坯盘一土炕,土炕与堂屋灶台相通,秋冬天凉时,将方案置于炕上,在炕上或盘膝、或跨坐饮食,此情与王龙所处空间时代的山西河北一带农村相似。
耳房内,吴用在黑暗中瞪着双眼,回想着刚刚偷听到的内容,脑海里翻江倒海,在用木板搭成的木板床上翻来覆去,在不小心碰醒吴跃挨了一顿埋怨后,这才消停下来,但终归是一夜没有睡好。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吴用起来从吊在堂屋梁上的干粮篮子里拿了一个糠面团子,心事重重的低着头走出屋门。
“用儿,你这是又去哪呀?用儿!用儿!”从东厢房抱柴禾出来正准备做饭的祁灵芝问了一句,见吴用没有回声,又连叫两声。
“孩儿想去东川河转转,嗯,如果有苜蓿,我也采点,哦,不用等我吃早饭,我带干粮了。”
等吴清扛着扁担从井里打水回来后,祁灵芝向他诉说着吴用出去的时候,吴用已坐在东川河边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了。
东川河是朝廷为防止黄河水患对都城商丘造成大的影响而修建的人工河道。
黄河原本是经曹州,过任城(今济宁)而向北,曹州离商丘过近,每次曹州遇黄河水患,商丘多少都会受到波及,东川河开挖本意是为蓄洪,设有军哨,用于警戒水位,后来黄河在兰考境内决堤改道向北,绕菏泽而走鄄城、郓城、梁山后与原河道汇合。
黄河在兰考境内改道时,据当地居民讲,有一大鱼游于河中,长约四五丈,在河中翻滚,激起十余丈的巨浪,岸堤轰然崩塌,黄河至此便改道向北,河水改道后,大鱼又游回曹州原黄河河道,当时的曹州令上书大赞皇上仁慈,天恩浩荡而降祥瑞鲲鹏,使都城商丘从此免遭淹涝之灾。曹州原黄河河道改称东鲲河,慢慢的老百姓也就叫成了东鱼河
东川河现在也就成了东鱼河的一个小支流,自然军哨也就撤了,。
吴用所坐大石本是当年用于衡量水位所用,位于东川河西河坡中部,在上面可卧可坐,时间久了被磨得油光发亮。
吴用坐在石头上,双手抱膝,下巴磕在膝盖上,继续分析着昨晚所看的信息。
吴清夫妇言语里因没有保护好吴用而对不起小姐、将军这句话,结合那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记忆里,这夫妇二人笨拙的劳作场景,祁灵芝应该是某个府里小姐身边的仆人,灵芝应是丫鬟名,祁应是其卖身之前的姓,或是此府小姐的姓,也为未可知。
此时期的大宋早早被孔家一统,没有经过秦汉社会制度并未像明清一样对女子要求苛刻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虽然也没有书面上提出的“三从四德”,但孔家崇礼,“礼记”也早已记载女子身份地位之低,嫁后需随夫姓,“诗经”更是记载生男为“弄璋”之喜,生女在民间却被叫做“弄瓦”之喜。
一般农妇即使出嫁前有名,也是闺名,嫁后要随夫姓,闺名对外是不可以叫的,仅为夫妇间嬉戏玩乐时称呼,即便是公婆也不可以叫的。
而祁灵芝不但有名字,她的名字还上了户籍!
她不但不用随夫姓,官府所登记房契也仅是她一人所有!
应该曹州县衙或是县衙以上州府有人关照!
二人还说将军在天之灵,那就是说此将军已不在人世!
吴用应是小姐和将军所生,结合问祁灵芝脸上伤疤时所说,她没有保护好吴用一语,应是有人行刺吴用,祁灵芝保护吴用时被误伤而得伤疤!
既然来曹州有官府之人关照,那为何又会被行刺!
再说吴清,吴清有名有字,即便官府已将学校学堂普及到乡里,但是一般农户都是没有字的,只取小名,弱冠之后再取大名,甚至弱冠之后也还以小名相称。例如,李家堡村东的李铁三,二十岁以前叫铁三,二十岁以后还叫铁三,而在枣树林发现并救了吴用一命的李结实的父亲,弱冠以前叫三狗,弱冠后取名叫李海晨。
这样的话,吴清应该不是府中奴仆,不是奴仆,那又为何会跟祁灵芝在一起呢?并且还有吴佩、吴跃两个孩子,吴佩比吴用大,也就是说,吴用出生以前他们就已结为夫妇!
乱!没有头绪!很是杂乱!
思绪不知飘了多久,吴用也不知换了多少坐姿后早已仰卧在大石上,朝阳早已升起多时,大概已过辰时,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吴用枕着臂肘仰躺着,看着碧蓝的天空,没有风,也没有云彩。
“着相了,着相了!”吴用心中想着,在融合原来的吴用灵魂后,既然已经决定要好好再来过一场,那又何必去自寻烦恼想这些呢?
“决定了!好好珍惜今后每一天,答应小吴用对他父母好,就好好当亲生父母对待!管它什么小姐将军!管它什么暗杀行刺!阻碍老子幸福的活着,佛挡杀佛,魔挡杀魔!”再次想通后的吴用又是心胸舒畅。
从大石上翻身坐起来,开口吟道:“麦浪翻晴风飐柳,已过伤春候。因甚为他成僝愁,毕竟是春迤逗。”
“小郎君好文采!”身后传来一个清灵女子的声音!
吴用回头观看,神情不由一怔,呆呆楞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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