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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离开(1 / 1)

我以为已经习惯了不写文字的日子,但在很久后的今天,我突然觉得自己该记录下我曾经的抑或现在甚至将来的思想;也许哪天我的孩子长大了,当他看到我的文字,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我不奢求他能理解,我只是希望有人能够知道我曾经的心里路程。

喧嚣之后总是会有让人措手不及的沉寂,我突然发现文字依然是我最忠实的朋友、知己,或许,只有它才是最了解我的人。也只有对它,我才敢面对我心底最真实的自己。(记得大学时,心理学课上老师说根据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人格分为三种: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就是人的生物性的本能冲动,“超我”是社会规则的内化,人的行为都是由本我而起,经过超我对其不符合社会规则的行为的纠正之后才表现出来达到自我。)这里没有法律的制裁,没有道德的约束,就如老师所说:“也许你的想法不合法,但合理;也许你的想法不合理,但合情;也许你的想法不合我的情,但合你的情合他的情,请畅所欲言!”,是的,对它,我愿意畅所欲言!

再次回到宜昌已经是时隔三年,熟悉的城市里却在也找不到熟悉的影子。我漫步在滨江公园,许许多多的记忆就像这初春的江水,仿佛要一泻而下,却又徘徊踌躇,不知所以。江边的风筝,江边的欢笑,江边的草坪,江边拂面的微风,江边若隐若现的落日……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又恰似昨天。卖瓜子的小女孩站在我面前甜美地微笑,我似乎又看到政拿着瓜子盒在上面写着一些你永远也猜不到却让你开怀大笑的话,看到他写字时转过脸微笑的样子,看到他拉着风筝奔跑的样子,看到他挽起裤脚和一群孩子嬉戏的样子……看到无数他在我心中反复的样子……可是,时间却再也回不去了!

优优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宜昌,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我决定离开时,我唯一想到的地方就是宜昌,这个我生活过四年的地方,这个记录过我年轻的地方。记得张爱玲说过,对于成年人来说,十年八年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年轻人,两年三年就是一生一世。也许她是对的。年轻的记忆总是会让我们用一生去回味,去在记忆之门封锁之后拼命地追索。我该庆幸,在我仍然如此清晰的记得我的青春的时候回到我的青春曾经存在的地方,我愿意用最真实的语言来记录一切,让我的一生拥有最完整的记忆。感谢上苍,让我重温不曾丢失的往昔,我定不负所望,一往无前。

优优说虽然回了宜昌,还是不要到学校去,那里的记忆太多了,怕我惹出太多的泪水,身边连个递纸巾的人都没有。我说我会的,可是我还是回到了三峡大学,我的母校。我要在自己留下记忆的地方找到丢失的自己。

日子总算安定下来了,我又开始了文字工作,只不过是从一个编辑变成了自由撰稿人。

我租了一间窗户朝西的小房子,已经好久没有静下来看唯美的夕阳了。记得陈哲曾经说过夕阳之所以比朝阳有韵味是因为夕阳见证了人世间一天的悲欢离合,而朝阳像个纯真的孩子,懵懵懂懂。

我依然很清晰的记得和陈哲的相识。那是高二刚刚分文理科,学校为了促进同学间的交流组织了一次年级篮球赛。我和优优对篮球兴趣不大,但对各式各样的球讯海报却是虎视眈眈。真是想不通,同样是人,为什么人家就能画出那么漂亮、那么逼真的海报而我们只有欣赏的份儿呢!在宣传栏的最边角,我们看到一张流川枫的画像,当时优优就要留鼻血了,这家伙,太牛了,怎么可以画得这么好而且画的是我们最喜欢的流川枫。我们对篮球兴趣不大,可是像所有花痴一样我们对男生对篮球的兴趣的要求一直不变,在我们眼中就像优优说的“帅的男生可以不打篮球,但必须会打;而不帅的男生一定要是篮球高手”流川枫是个帅的灌篮高手!

于是,趁着月黑风高,我们揭了皇榜。

第二天早上,我带着战利品放在桌面上自我陶醉时,昨天才调来的同桌惊愕地说:“你……”

“嘘not;——”我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向他使了一个压低分贝的手势,控制了他的情绪。

他压低声音说:“你怎么……”

“看这画功,太牛了!想不撕下来都难!”

“你……”

“反正我不撕别人也不会放过的,这叫先下手为强!”

“你这……”

“真是太帅了!跟真的一模一样……”

“我……”

我把眼睛从流川枫上移开,郑重其事的对他说:“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

这时一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气冲冲的说:“陈哲,那个……那个我们队的宣传海报被人……”他的目光在经过这句话的缓解之后聚焦到我的桌上,“这……”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丢人可以,但不该的是丢成这样!这时的我最羡慕的就是乌龟了,有个壳儿多好啊,一缩就进去,打死也不出来!

“哦,呵呵,我觉得画得不好就撕下来准备重新画一张的!”这是陈哲如天籁般的声音(只限于此时此刻),神仙菩萨,我丢人的势力范围已经迅速缩小,只要这个打小报告的家伙离开,我就可以完全控制局势了!

估计那个讨厌的家伙已经离开,我才抬起头给了陈哲一个世界上最尴尬的微笑,“没想到你画得这么好,嘿嘿,嘿嘿!”

这幅画被我放在抽屉的底层,我用最厚的书压在上面,优优说我就是个很鸵鸟的人物,遇到事情就把头埋起来,以为自己对事情的视而不见,就可以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事实证明,高考之后,收拾东西,再看到那幅画,已经开始怀念我的鸵鸟举动了。

我们坐在教室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座南朝北。

已经忘记我们是怎样成为朋友的,当我意识到时高考已经很近了。陈哲说我外表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儿,其实骨头比谁都硬,再加上几分姿色,简直就是为祸人间。然后他就遭到我的一顿狂打。他也宁死不屈,还不停的喊着“原形毕露”。我跟他说“如果我是个小坦克的话,优优就是核武器,威力无比,我在她面前也只有投降的份儿!”,这就是我们的精神“打不死的蟑螂”!

陈哲把我的话告诉优优,优优硬说我把她出卖了。陈哲说:“我了解她,她只卖男的,不卖女的!”

优优说:“照你说,搁哪天她会把你陈哲也给卖了!”

陈哲说:“我,她是不敢卖!”

一直保持沉默的我发言:“哪天把你们都清仓大甩卖!”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说:“原形毕露!”

房东敲门来告诉我晚上睡觉把门锁好,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之类的话,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太太,姓笪,(我在合同书上念出来时她露出一副惊讶得不得了的样子,她说这个字一般人都不认识,要么就读成“xuan”,我莞尔,没有告诉她是因为我大学时英语课老师也是这个姓。)她的丈夫赋闲在家,就靠这栋五层十间的楼房出租为生,我称她老板时,她装作生气的样子说见到我就想起出嫁好几年的女儿,让我以后就称她阿姨就行,听说女儿又怀第三胎了,但嫁到韩国,家境也不好……说着就泪眼婆娑,我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想起我的母亲。

送走房东阿姨,我拿起电话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我告诉她,我和政在外地,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去,让他们不要挂念。母亲说了些好好照顾自己的话,告诉我父亲总在抱怨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说后悔当初让我嫁这么远,晚上做梦总是梦到我。大哥陪大嫂回娘家了,小弟在学校最近已经是预备党员了,父亲上晚班去了,估计知道我打电话回来没接到又要埋怨……我怕自己流泪的声音被母亲听到,借口说手机没电了匆匆挂掉,泪如雨下。有时候发觉流泪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泪水积多了会决了心灵的堤,我已经好久没有痛快地流泪了,老天,让我今天尽情的流泪吧,让我今天流尽我一生的泪水,流出我心中所有的郁结,我只是怕决了我心灵的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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